听杜半夏的意思，谷雨大概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。
之前楚浣给他喂的药发作了，而楚浣却没给他吃解药，而是一转身跑了。
然而杜半夏却捡到了楚浣不小心丢掉的解药……
等等，不小心？
谷雨差点笑出声音来。
“怎么可能有不小心丢掉的东西，又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，比如手机啊钱包啊自己家的孩子什么的。怎么可能说丢就丢！”
换句话说，她是故意丢下的对吧。
“一面说不想救我，一面又故意把药丢下来，她想做什么呢？”
谷雨深思熟虑着这件事情。
看谷雨的脸色不是很好，杜半夏两个人倒是很知趣，她轻摸了摸谷雨的脸。
“好了，你，你先安心休息，我去叫人熬些补中益气的汤药来。”
谷雨习惯成自然的推阻了一句：“啊，不要嘛！汤药很苦的！”
“乖啦，不苦啦，我找蜜水来喂你喝，一点也不苦的。”
她那样子安抚着，方才转身退出了房间。
谷雨还在深思熟虑，他忽的抬头，看向房间里的云清。
她有些慌乱，眼神也有些回避：“你，你不会是想问红娘子的事情吧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谷雨说：“云清姐姐，你说，如果我打你一巴掌，你会怎么样？”
云清这下可忍不住要笑出声音了。
你一个小少年，能有多大的力气呢，难不成还能打死我？最多也就是一个巴掌印罢了！
像你这样的少年，生来就是要被姑娘们亲亲的！
“我自然不会在意。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似乎真的已经被谷雨打了一巴掌。云清说：“便是受了一巴掌，又有什么了不得的？只是我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圣人云，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，看来果然不假。”
谷雨失笑一声，当即握住她手掌。
“我只是说笑罢了，我可是把云清姐姐当做我亲姐姐去看待的，我怎么会作那种事情呢？好啦，姐姐，你先出去好吗，我想一个人静静！”
看她带着笑容走出房间，谷雨脸上的笑容则是骤然收敛起来。
“没错，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吧！你这么做是以为我会因此怨恨你？然后就不会产生什么感情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！但是真遗憾啊，倘若是已经知道的事情，又或者是那种虚浮无力的巴掌印，又怎么会有人在乎呢？只怕还要当做调情去看待吧！”
这个发现，可真是让谷雨有一种胜利在握的感觉了。
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情，一件了不得的事情。
楚浣，对他有一些难以捉摸的感情。
……
……
这是楚浣第三次来给谷雨上课。
当然，这一次走进来之前，她便已经打定主意，这一次要不加颜色，给与他如同冬天一般的残酷。
走进院子时，明显能觉察到云清回避的样子。
那很正常，楚浣知道那是一种混杂着畏惧与厌恶的情绪。
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毕竟欠了她的恩情，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什么怨恨。
但是，那又怎么样呢。
“做我这一行的，总是要得罪人的。”
她那样想着，走进了房间。
出乎意料，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厌憎的脸，但却只见到满脸欢喜迎接上来的谷雨。
那种亲切的态度让楚浣多少有些不可思议。
搞什么！难不成，难不成之前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吗？
她冷着一张脸推开谷雨。
“你坐好。”
“干嘛啊？”谷雨就一脸很委屈的样子：“浣儿姐姐，你今天好冷淡哦。”
楚浣说：“你做好。”
谷雨不管不顾还是迎上来握她的手：“我也不知怎的，今天一整天都闷的发慌，可是见了浣儿姐姐就好开心，你一直留在这边好不好？毕竟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间啊？”
那种态度，就让楚浣更加的不可思议。
“你怎么，你不知道？”楚浣说：“你可是差一点就死了啊！”
谷雨说：“但我不是还活着吗？而且既然已经签下了卖身契，那我就是浣儿姐姐的人了对吧，想要我生就生，想要我死就死，我能做什么呢，而且若是死在浣儿姐姐身边，我也会很开心的吧。”
哎哟。
这下楚浣可真的不行了。
她发誓没见过这样的事情，一个差点被她害死的人，居然完全没有怪罪她的意思，而且还很高兴她能来？
楚浣心想，“该不会是装出这幅样子，实际上想偷偷给我一刀吧！”
可想来想去，又感觉不可能。
因为她从那种纯真的，仿佛没念过书一样的眼神当中，实在是看不出太多复杂的情绪，他似乎真的是这么想的。
“这么一来，也就是说，他，他喜欢我？他怎么可以喜欢我！他不能喜欢我！他若是喜欢我了，我要怎么办！”
她竟有些少见的慌乱，本想将手掌从谷雨手里抽出来，只是又生怕动作太大伤了他，一时间反而有些纠缠。
谷雨就那样子迎接上来，凑到她身边，距离如此之近，完全可以感觉到彼此间身上的温度。
他略微仰起头看着楚浣的眼睛，看起来，越发像是那些眨着一双乌溜溜水润大眼的小狗狗了。
楚浣就见不得这种眼神，特别可怜，特别惹人怜爱，像极了她曾经饲养的爱犬。
所以到最后还是没办法装出那种严肃的样子。
她稍微推了一把，让谷雨在椅子旁坐下。
“好了，不要老是缠着我，我暂时不会回这边住的。”
她说：“你要记得定时吃药，否则药效发作会痛如生育的。”
“生育！”谷雨微惊：“我还要生育吗？”
“你当然不需要生育。”楚浣险些没忍住笑出声音来：“只是告诉你不吃药会十分痛楚的。”
谷雨哦了一声：“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再吃药？”
楚浣动作为之一凝。
因为那个问题让她想到了很多。
许久以后，她盯着谷雨那双小狗狗一样哀怜的眼睛。
“当你被卖给某位达官贵人的时候。”
到了那个时候，就不再需要吃药了。
当然，那也就是谷雨离开天青楼的时候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楚浣她竟然感觉自己有片刻的犹豫。
不然，今年不要争花魁了吧？以后还会有机会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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